汇跑按
这是在阿尼玛卿经历了队友高反惊魂的北黑,在结束测线任务后写下的故事,有反思有干货。
这让我想起了登山家哈斯顿说的,“当你到达某一高度时,如果困难出现,就要战斗到底。如果你训练有素,你将生还;若非如此,大自然将把你收为已有。”
对于还记得那段尘封往事的人们,
这个标题可能有点惊悚。
但我只想以此,向青春致敬。
◤只为觐见你,阿尼玛卿,你的注目将赐予我勇气。
Photo by WuGang
▋ 5月3日 丽江
宁老师和我正在做第三次尝试,想打通从文笔峰到马鞍山这道美丽的天际线。
天气炎热,我们走了不少冤枉路,这是我抵达丽江7天内的第4次越野跑,状态有些萎靡。我们在人迹罕至的马鞍山顶驻足,为暂时远离脚下的红尘喧嚣而满足。不过在找到可行的路径后,没有片刻犹豫,就兴高采烈地冲下了山。毕竟次日还有一条30km的高难度路径在等着我们呢。
刚下山就得知曹老大打过我的电话,此时正在黄超的店里等我。
于是,阿尼玛卿,这个名字再次在我耳边响起。
▋ 上世纪九十年代末
灰暗的人生里出现一抹绿色,户外运动进入我的生活。当我读到那篇同名的文章,内心的震撼无以复加;后来结识其貌不扬,看起来甚至有点羸弱的孙平,我不由自主地将自己代入他的际遇,幻想在那情境下,自己能做到什么,发现什么也做不到。
阿尼玛卿,就像一座灯塔,每当我痛苦到无法坚持的时候,她就会为我点亮一盏心灯,想起稚气未消的老孙头在那个遥远的夏天、在阿尼玛卿所做的努力,就总能激励着我前行。
▋ 5月24日 西宁
我们七名队员在西宁集结,任务是为「2017环阿尼玛卿雪山极限越野赛」测试赛道,拍摄宣传片,工作地平均海拔高达4300米。
有两名队员确定来自赛事合作伙伴悦跑圈邀请的嘉友跑跑团成员,高山适应能力未知。曹老大希望我们能组织一只合适的队伍,并保证所有人在高海拔地区的安全。
黄超早早邀请了朱莉,一位330水平的马拉松女将,活动前将要跑大理全马,然后在丽江休息一周。我4-5月份也在丽江待了20天,我们三人应该能很好地适应高山环境。
但我觉得队伍的越野跑技能储备不够啊,于是力邀经常在国内越野赛获奖、有户外经验的老蒋加入,另外邀请了悦跑圈的美女白菜堂(然而她喜欢被当成菜哥),我确信她不会有任何高山反应,并且她能请到假的机会很大。
出发时我得知来自嘉友跑的朋友一位是老“熟人”三儿,他马拉松和越野跑水平都较高,高海拔经验未知;另一位是MamaRun跑团的创始人小曼,也是路跑好手。耐力运动员总是能很快地适应高山环境,这让我大为心安。
在组队时我被委托负责野外医疗急救;又被朋友特别“委托”照顾第一次上高原的小曼,所以她和三儿,从一开始就成了我的重点关注对象。
西宁海拔2200米,在这里集结是很好的安排,休息一夜对高山适应大有裨益。次日清晨我们不约而同地进行了早餐跑,我跑了6公里,尽管刚离开丽江一周,但仍然非常喘。
西宁户外运动专家猫姐、财旺、凡尘作为这次测线行程的执行人,从这一天开始,给了我们无微不至的关照,我觉得没有她们本次活动将寸步难行。
▋ 5月25日 玛沁县
玛沁县城,青海果洛藏族自治州的州府所在地,海拔3700米,每天有一架飞机往返于省会西宁。
◤左起:财旺, 凡尘, 三儿, 才局长, 深登协纸笼, 猫姐,
北黑, 副县长, 黄超, 小曼, 老蒋, 白菜堂, 朱莉
下午开协调会,商量了这几日的日程安排。晚餐前我和老蒋散步3.8km拜访了喇日寺,然后跑回酒店,期间休息调整了好几次。朱莉跑步7km往返喇日寺,展示了很强的适应性,其他队员也都进行了简单的活动。
一般而言,初上高原应该多休息。但绝对安静的休息,呼吸频率会降低,不利于摄取氧气,因此适当活动是有意义的。能否适当运动则因人而异,需要丰富的高海拔活动经验,对自己身体了如指掌,才能正确把握,而一旦运动过量将很难恢复。
▋ 5月26日 雪山乡
一夜浅睡眠,介于半梦半醒之间,这并不是坏事。熟睡时的呼吸缓慢平顺,可能不利于主动获得氧气。
人们本不该为失眠担心,需要睡觉时自然能睡着。该睡觉时却硬撑着、该清醒时赖在床上才是最大的问题,睡眠时间的多寡却无所谓,身体自然会调节。之后几天我一直都是很短的浅睡眠,每天大概只睡3个小时,呼吸频率应该会比熟睡高,有利于适应。我没觉缺少睡眠对运动状态有明显影响,这是高海拔的特殊现象之一,千万不要为失眠担心。
6:30,顶着凛冽的寒风,我们出发去平均海拔4300米的赛道。这并不是一个科学合理的安排,也没有人想为当小白鼠付出身体损害的代价。但为了赶好天气和拍摄进度,也只好这么干了,我自信能处理突发状况,而且还有辆120急救车跟着我们呢。
我携带了50粒“海拔适”,这是一种香港生产的非处方利尿剂。
在高原运动,通过呼吸流失的水份比例较高,这部分损失不会像尿液那样能够酸碱调节。当身体呈碱性时,呼吸会变得平缓,神志反应会变得嗜睡,容易导致摄氧不足,诱发更严重的高山反应。因此使用利尿剂,同时大量喝水,通过频繁排尿来将保证酸碱平衡,促进主动的呼吸动作,是被国际医学界唯一推荐的预防高山反应方法。
我早晨吃1粒海拔适,全天喝了超过6升水,排尿十几次,我觉得这个方法对我是很管用的。可能有些女生会觉得在野外找隐秘地点方便很麻烦,但趋利而避害,这个困难是需要克服的。
国内有些预防高反特效药,通过添加激素类药物来扩展血管或气管,增加身体的氧合和灌注能力,确实很有效,但副作用极大。可以说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救命手段来做疾病预防,非常不可取。而且在高原使用激素后做剧烈运动,出现其他危及生命副作用的概率就更大了。
高山病的形成机制已被公认是少氧和低压,但哪些人会得病,如何早期通过生化指标诊断,医学界却还没有头绪。因此监控队员神志、体感,在出现问题时快速干预,是对付高反的主要手段。
在一阵阵的薄雾中,我们抵达海拔4200米的崔工卡,这里修建了一个地质公园大门,也将是比赛的起点。刚下车,阿尼玛卿主峰就突然在雾中浮现,这真是个好兆头。由于兴奋、身体尚未产生氧债等原因,大家状态也很好,很快就投入拍摄。
视频拍摄团队来自青海云际漫步,图片摄影师吴刚来自新华社青海分社,他们都非常敬业,对每个拍摄细节精益求精,每个镜头我们都需要跑很多次。摄影本是个重体力活,何况在高原地区,我想没有对家乡诚挚的热爱,是很难做到如此敬业的。阿尼玛卿神山也眷顾了我们,薄雾很快散去,后来的天气特别好。
午饭后我们被分成两队,朱莉、白菜堂和三儿与陈老导演去海拔更高处拍摄。其他队员和主摄制组、图片摄影师在一起,拍摄各种极限地形。我们已被告知,这次拍摄的是商业宣传片,并不是纪录片,实际赛道将以为转山朝圣修建的砂石路为主。
这一天真是出了不少好片子!
◤晨曦中开始奔跑。朱莉,老蒋,北黑,黄超,白菜堂
Photo by WuGang
◤朱莉,老蒋,白菜堂,三儿,小曼,北黑,黄超
Photo by WuGang
◤白菜堂,摄影师,北黑,黄超,老蒋,小曼,朱莉(Photo by WuGang)
◤三儿,北黑,老蒋/白菜堂
Photo by WuGang
◤北黑,小曼,三儿
Photo by WuGang
◤北黑,小曼,三儿
Photo by WuGang
◤老蒋,小曼,北黑,白菜,朱莉,黄超/三儿
Photo by WuGang
◤猫姐,牧民,小曼
◤老蒋,黄超
Photo by WuGang
◤黄超
Photo by WuGang
◤朱莉
◤白菜堂
◤黄超,北黑
◤北黑
Photo by WuGang
◤北黑
Photo by WuGang
◤老蒋,黄超,北黑,小曼,三儿
Photo by WuGang
◤北黑
Photo by WuGang
◤王鑫,纸笼,老蒋,北黑,黄超
Photo by WuGang
◤老蒋,黄超,北黑
Photo by WuGang
◤老蒋,黄超,北黑
Photo by WuGang
◤北黑
Photo by WuGang
◤黄超,北黑,老蒋
Photo by WuGang
◤白菜堂
◤三儿,朱莉
◤等待土拨鼠的白菜堂
◤朱莉,三儿,白菜堂
◤Photo by Baicaitang
◤当天最后一张照片
Photo by Baicaitang
▋ 高反惊魂
下午不久,小曼感觉状态不佳退出拍摄。在我们拍摄时,时常能看到她在围观。不知什么时候,我发现她躺在座椅上睡觉,这可不是个好兆头,嗜睡是脑部出问题的初期症状之一,而且会影响呼吸的效率。考虑到黄超与她同车,我们每隔一小段时间就要回到车上,可以察看她的状态,就没忍心叫醒她,也许只是旅途疲劳吧。
来到4700米的赛道海拔最高点之后,导演要求我们渡过冰川河,去对面山坡上拍一组剪影,我意识到这段往返需要很长时间,于是决定去看看独自在车里的小曼。
拉开车门,我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严重问题,她的面色灰暗,嘴唇青紫,表情非常痛苦。询问发现她神志还算清晰,感觉头疼恶心,没有吐过,这种情况不一定都会发展成中度甚至重度的脑水肿,但也不能承担这样的风险,立即下撤吧。
于是联系随队救护车准备氧气,在准备下撤车辆时却听到另一个消息,几公里外的三儿感觉持续头疼和失温,已经开始下撤了,并将路过我们这里,这样很快就能接上小曼。三儿并没有有经验的队友或医生帮他诊断,却能自己作出下撤决定,这让我非常佩服,他虽然看起来症状较轻(没有影响到意识),实际上很可能处于更危险的环境中。
我知道他们能在40分钟内下降500米,在100分钟内下降1000米,工作人员将直接送他们去医院检查,无疑这样的安排足够周全了。于是叮嘱小曼立即吸氧,在途中切不可睡觉,就把她交给急救车医生,自己动身去渡河,拍摄要用于片尾的一个重要镜头。
不料后来得知在下撤过程中,小曼不知何故没有吸氧,并且出现过短暂的意识模糊和呼吸困难。还好汽车沿着公路下撤速度极快,2小时后抵达3700米的玛沁县城时,她就立刻康复了。 队员面临短暂的生命危险,这让我非常难过,也陷入了反省。我认为这是很多因素造成的,其中有主办方不合理的日程安排,在导演需要赶工期和好天气,与队员需要充足时间适应这样合理的矛盾出现时,没有很好地居间协调;我们将没有高海拔经验、已出现初期高反症状的队员,长时间单独留在车里,是个严重错误;在做出紧急下撤的决定后,却没有进行吸氧、急救药等任何干预,也是值得商榷的。还好我们保证了快速的下撤,这是唯一正确的措施,幸好也是最有效的措施。
关于我们这样7名运动经历截然不同的队员,在高海拔的行动表现,我将另外整理一份资料,希望我们这批小白鼠的经历,能为高海拔越野跑运动提供一些借鉴。
这一天的结束匆忙草率,队友出现状况让我们心情糟糕,初上高原连续十几个小时工作,连老蒋都待在车里不想跑了,于是我们立即收工,晚上10点多回到驻地,晚饭时不得不与拍摄团队争执一番,我们需要减少次日的拍摄工作量,让身体得到适应和恢复,最终完成第3日50km的测线跑步任务。
- 未完待续 -
作者:北黑
大五朝台之旅赛事技术顾问
本文转自北黑公众号(TheNorthBlack)
声明:本文图片所加水印仅作为已使用标识,版权为拍摄者所有,除特别注明外,拍摄者均为未知的测线队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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